所以乐诚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高薪都不如一位信任自己的领/导来得强。
乐诚什么都不说,接过纸片打电话订位置。
“叫上老蒋,文武,还有刘婕,就咱五个人。”徐远军继续摆弄他的盆景。
他们鞋帽部和男装部经常一起去吃喝这都是常态了,乐诚不会拿供应商什么东西,但是公司内部的聚餐、K歌之类的活动他不会拒绝,包括供应商的请客吃饭,不过这必须在对方已经是春天百货供应商的情况下,而且不是为求他什么的,娱乐一下尚可。总之求他也没有用,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公司规章制度在那儿呢。
乐诚这种上拍得了“马屁”,下能“唬”住供应商的能力,上司可能会欣赏,但是供应商就不欣赏了,和乐诚打过交道的供应商背地里都叫他“笑面虎”。又换一个角度说,要不是乐诚能“唬”住供应商,徐远军就不会这般放权了。
时蕾一路气呼呼地出了百货,一点都没带后悔的。
那边高黎还没有走,黑色的别克车还停在原来的车位,时蕾看一眼走过去。
“怎么样?”
时蕾一上车高黎就问。
“没问题吧?”
“黄了!”时蕾把包包搂在面前,气呼呼的。
“黄了?”高黎歪头往楼上看去一眼。
“他真公报私仇啊?”
“我看就是!”时蕾气得真不轻。
高黎骂一句粗口,拿起手机。
“我跟我们会长说……”
“算了!”
时蕾连忙按住高黎的手,她可不想再去丢那个人,她一个本地人去求外来的,这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再说了,上次跟高黎一起去和他们温州商会的几个大老板吃饭,虽然那些人碍于高黎的面子没有怎么样,但是看时蕾的眼光全都是带色的。再让她去求那些人,打死她都不干。
“百货又不止这一家,我再去谈别的。”
高黎看着时蕾片刻,终说出时蕾的顾虑。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又不是我男朋友,他们有什么不敢?”
时蕾也不怕说了,本身带着气,就什么都说了。
“你们那个副会长,那次给了我一张酒店房卡。”
高黎怔在那里,接着拍一下方向盘骂。
“老不死的,不要脸!”
“行了,走吧,我看看别的百货。”时蕾不想过多纠缠这个话题,示意高黎开车。
“我先回家。”
“你刚才是怎么谈的?”
高黎发动汽车。
“按我说的做了吗?这一行的都这样,你别排斥,潜规则哪一行都有。”
“再说吧。”
时蕾内心是有点排斥那种事没办就先贿/赂的做法的,事办成了吃喝送点礼都没问题,事没办怎么都觉得别扭。而且刚才根本就没有机会提,人家领/导在那里,怎么提?她是真没干过这种赤果果的事情,以前在银行她也没干过这种事,虽然有不少人巴结领/导,但她没做。
“怎么个情况你跟我说说。”高黎追着问。
时蕾呼一口气,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高黎听完猛翻眼,他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时蕾爱面子、脾气倔,求人办事还这方面还真得柔和一下脾气。
“大姐,我就说嘛,忍着点脾气嘛,求人办事你还不知道啊。”
时蕾也翻眼。
“他也太不给人面子了,我又没想怎么样,你说他说那样的话合适吗?就算不想要这个品牌,但是你也别这么说啊。”
“倒也是哈。”
高黎摸摸脑袋,时蕾说得也有道理,按说时蕾和乐诚是第一次打交道,供应商和采购经理,这一次不合作不代表以后不会合作,乐诚这样的做法不太符合他采购经理的身份。
“看来真是公报私仇了,不但不要你的牌子还当众给你脸色看。”
“开车开车。”时蕾没好气地挥挥手。
时蕾这个不后悔也就持续了一晚上,第二天高黎跟她说他给天天乐的采购推荐了她这个品牌,人家直接说这种不知名小品牌他们是不会收的。下午她去见西江百货的采购,对方是没有拒绝,但是想进西江百货老城区店眼下那是绝无可能,得去他们的分店,那是处于新城区凤仙区,新商圈。凤仙区周边楼盘人口入住率非常低,在这个区买房的大都是炒房的、或者是周边县市的,城区中心规划还在完善中,围绕西江百货凤仙店大厦的周边吃喝的都没有几家,这样的新商圈时蕾哪里敢去?多少钱都不够赔。
时蕾可真是后悔自己昨天的不理智了,到底是高黎骂了人家,人家心里有气是正常的,就算公报私仇那也没得说。关键是自己态度要好,诚心诚意地谈,当时她不是见到了乐诚的领/导了吗?就算是乐诚公报私仇,她可以和领/导谈啊,都没谈扭头就走,真是太幼稚了。
时蕾深深后悔自己的不成熟了。
好多东西该向高黎学啊。
时蕾一个人坐在肯德基里感叹。
这家肯德基里也是冷冷清清的,时蕾环顾四周看一眼,这样的商圈必须是像高黎这样成熟的、有实力的供应商才敢进,有主力店的支撑,布局这样的分店权当打广告及占“位置”了。这个新区的未来是好的,但需要时间来成熟,这个和小品牌打造成大品牌是一个道理,大家众志成诚把事情做起来。三五年后这里成熟了之后,这个西江百货凤仙店的门槛就又高了。
时蕾毕竟有商业头脑,冷静下来事理就又清清楚楚的了。
眼下怎么办?
她回想高黎教她的那些“生意经”,真要主动向乐诚提回扣?像高黎那样的“圆滑”她是真做不到,可是能怎么办?这生意不做了吗?不行,半途而废不是她的性格。继续炒房?也不行,全球金融风暴越演越烈,好多人的房都被套了。还是说就进这个西江百货凤仙店?可这冷清是自己耗得起的吗?
左思右想,时蕾“屈服”了,她拿手机出来,打电话是不敢的,而且电话说也不方便,她就发信息了。短短一句话的信息她足足打了二十分钟的字。
“乐经理,以后每个月我给你一个点吧,按销售来算。”
最终发出去的信息她没有道歉的话,她觉得那不是重点,她最终觉得乐诚公报私仇不是因为之前起磨擦的事,而是借机要“好处”。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时蕾有些紧张,手机在手里就像个炸弹一样,她坐不住了,收起手机起身去再去买一个冰淇淋。
当她再次坐下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来得挺快的。当下她心跳加速,慌慌地摸手机出来,闭一下眼才敢看。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很短的一句回信,轻轻的,感觉就像乐诚那个人。
什么意思?
时蕾愣在那里,手里的冰淇淋化了流到手上才反应过来,她再也吃不下了,起身去把冰淇淋扔到垃圾桶里,她也坐不下去了,就好像乐诚就在这里一样逃似地奔出肯德基。
什么意思?嘲笑呗,还能是什么意思?
什么鬼道理?
时蕾一股羞怒化成对高黎的恼怒,她气冲冲地打高黎的电话。
时蕾恼火,乐诚这边也恼火,文武没问过他就应下了高黎的饭局,高黎通过文武请他吃饭,不用说那肯定是为了时蕾的事,虽然昨天他说了那句话,但他没有明确说不让时蕾进。再说了文武经常这样搞,像是他的代理人似的,经常代他接受供应商的请客,把他搞得十分被动,那些请客是根本不能去的,那些供应商就是在他这里碰壁了才找到文武那里去的。
他和文武不是大学同学,是到了春天百货才认识的同事,大家年轻人,又是本市人,这样就玩得来一些,再加上两个部门的领/导经常一起吃喝,他们就更熟络了。说到他们的上司,他这边是徐总,文武那边是蒋总,都是从北京调来的,一起吃喝玩乐,工作上有时候也配合默契,但是又会暗地里给对方“穿小鞋”,所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是冤家也可以。
而他和文武似乎也继承了徐总和蒋总的关系,其实他是没有什么,主要是文武那小子爱搞“小动作”,和你称兄道地,背地里又搞“小动作”,不过都是小事无伤大雅,他知道文武的为人,也就不戳破了。像这种代理他接供应商的饭局,可真是让他头疼。
“文武,你能不能不要再接这种饭局?有什么意义?你也知道的,我的作风。”
“怎么?真的气人家骂你那两句?你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吗?”
在文武的角度,他觉得高黎那一号人值得交朋友,爽快又大方,合作起来会非常愉快的。
“再说了,人家那么郑重、几次三番和你道歉了。哎,我说,你这样反倒让人家觉得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了?”乐诚没好气瞪眼。
“坐地起价啊。”文武捉黠地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