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跟原本四号床的女孩儿在收拾东西。
我抱臂倚在墙边,听到了屋里两人对胡蝶不太友好的谈论。
例如,晦气,死了也好,算为民除害了。
我站直身子,看着四号床女孩拖着行李箱“噔噔噔”地离开。
夏安却在宿舍里迟迟没出来,我等了一会儿,不得不开口催促她了一声。
她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慌忙起身,临出门又停下了脚步。
我探头跟着她望了一眼,只看见一地标识,那是现场勘察人员做的记号。
我找了个僻静地方,学校里荒废的喷泉,刚刚好也是个蝴蝶。
夏安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我能理解,任谁看到了案发现场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些阴影,更别说还是个女孩儿。
情人节当晚,胡蝶同寝的女孩一起聚会,却独独落下了她。
我不好直接问她胡蝶是不是被你们孤立了,只能委婉地问,胡蝶是不是不太合群。
夏安没否认,说是因为胡蝶已经开始实习,很忙就跟她们玩不到一起去。
望山集团,我忽然想起七月七那天跟夏安她们一起聚餐的人中,就有望山集团总裁陈辉的女儿——陈然。
我暗自思索着,太阳折射出光线,直直打在我的手上,我侧头看向夏安腕上精致的钻石手表。
“表看着不便宜。”
我只提了一句,夏安连忙攥紧衣袖挡住了手表,“朋友送的。”
我没多问,站起身跟她告辞,临走时我回头看见夏安愣愣地望着那个蝴蝶喷泉。
夏安,四号床孟娇,陈然。
我低头用红笔将这三个名字圈起来。
“薛颖,胡蝶母亲来了。”
我在办公室里看到了胡蝶的母亲,一个枯槁苍老的妇女。
她看见我第一句话不是问她女儿怎么死的,而是说,胡蝶是自杀。
语气坚定,好似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
“为什么您会觉得胡蝶是自杀?”我低眸将热茶推到她面前。
她没动那杯茶,冷着脸拿出了胡蝶的病例。
看着我再次重复了一遍,胡蝶是自杀。
我几乎被她坚定的眼神动摇。
自三年前起,胡蝶开始频繁接触心理医生,她的诊断也从中度抑郁逐渐走向了重度抑郁,轻度双向。
我打电话咨询这位心理医生,她对胡蝶的评价是,自杀不足为奇。
一开始她是放纵自己越病越深,一年半前出现好转,半年前突然加重,且伴随严重自毁倾向。
胡蝶身上的烟疤很有可能是她发作时留下的。
等等!
我翻开胡蝶的资料,上面写着胡蝶半年前进入望山集团,半年前她的病情忽然加重,是不是跟望山集团有关系?
我赶忙拨打电话,让上午去望山集团的调查人员过来一趟。
调查员是位女同事,她说胡蝶刚进公司也就是做端茶倒水的工作,为人处事不圆滑,在公司里没什么关系好的。
说完,她神神秘秘地凑到我耳边嘟囔了两句。
她在厕所听到女职员八卦说胡蝶是陈辉的情fù。
我将陈辉的名字也用红笔圈了起来。
邢队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法医那边,最后一次回来发了好大脾气。
我躲在门口不敢进去触霉头,听他在那骂半天,把事情捋了个七七八八。
胡蝶母亲想把胡蝶的尸体领回去,赶快入土为安。
她直说解剖会让胡蝶不得安宁,闹得上头都知道了。
上头不想闹太大,想着既然死者家属都说死者是自杀,也没有明显的仇人,自杀就自杀呗。
“妈的!”邢队眼风一扫,“薛颖,进来!”
我不情愿的往前挪了两步,在离他八丈远的地方站定,怕他唾沫星子吐我脸上。
“薛颖来来你告诉我,一个孕妇会自杀吗?还捅了自己三刀!”
“不会!”
自杀的人为什么不选择一刀毙命,自杀需要极大的勇气,以人恐惧的本能,在经受第一次痛苦后,很难生出捅自己第二刀的勇气。
更别说胡蝶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案发现场疑点重重,孩子的父亲身份不明,消失的枕巾和被毁掉的手机记录,种种迹象表明案件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