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霍屿那日,宕昌国下起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他瑟缩地躲在墙角,衣衫单薄。
可那双眼睛,却熠熠生辉。
让我很是喜欢。
“你可愿随我回去?"
我朝他伸出了手。
后来,他踩着我的尸体,搂着别的女人,骂我不知羞耻。
......
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怜悯他人的时候。
毕竟我从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我阿爹是宕昌国身份最尊贵的王。
可我阿娘却是梁朝送来和亲的公主。
我这十余年,和他们只有数次交集。
阿娘不喜欢我。
因为我有一双不属于梁朝人的蓝色眼睛。
“滚,你这个孽种!滚出去!"
我记不清她对我说了多少次这样的话。
额头,身上经常被杯盏的碎屑刮的鲜血淋漓。
可阿娘依旧痛恨地盯着我。
开始,父王还会有耐心地安抚着她。
后来他发现我没办法讨得阿娘欢心,便将我丢出了宫苑。
冷眼看着我在一众兄弟姐妹中,被当成奴隶一般欺辱。
这日,我刚从姐姐的府内走出。
身上布满鞭痕。
只因说我不懂规矩,冒犯了他们。
“公主…"
被拦在府外的丫鬟秋月,朝我迎了上来。
动作娴熟地替我披上了大氅。
我望着眼眶通红的秋月,想扯出一个笑容。
可天太冷了,冷得身上的血都结成了冰渣子。
无奈,我只能摸了摸她的脑袋。
“走吧。"
没有车辇,我和秋月一深一浅地走在路上。
我不知道这样的折磨,何时是个尽头。
要是我死在这个冬日就好了。
“咳咳咳…"
我被一阵阵低咳声打断了思绪。
抬眼望去,巷尾处竟有一人蜷缩在地上。
身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缩不已。
许是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太久,那人似有察觉。
和我对视上来。
乌青的嘴和潮红得不正常的脸。
唯有那双眸子,熠熠生辉。
似乎比夏夜里的星空,还要璀璨。
我心中的那根弦,蓦然被拨动了。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将那人带回了宅子。
屋子不大,倒也能堪堪遮住些许风雪。
“谢谢小姐。"
那人扯着我的衣袖,不卑不吭地哑声道谢。
“你,不怕我?"
我的模样像极了阿娘,却唯有一双眼睛和父王一样。
于是,这里的人都不喜我。
兄弟姐妹更是视我为怪物,任意折辱。
除了自小跟着我的秋月,这还是第二个不怕我的人。
我心神微震,但不显露分毫。
“小姐生得这般好看,为何要怕?"
他答。
那双潋滟地桃花眸,也在一碗热腾汤药的氤氲下。
显得湿漉漉了几分,愈发勾人起来。
“孟浪!"
最终,我心里砰砰直跳。
堪堪丢下两字。
便不敢再和他对视,步履匆匆。
自那日后,霍屿便留在了我身边。
他说他是边城走商之子,本想随父来宕昌国交易一二。
却没想到一家人都惨死在了雪崩中。
只有他逃了出来。
“小姐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于是,霍屿成了我身边的侍卫。
他跟着我,为我拦下三公主的鞭影。
他跟着我,替我回挡下大哥的辱骂。
他跟着我,带我摸鱼,带我摘花。
看到我因为连日的大雪,心情不愉。
“寒冬虽凛冽,但过去就是春天了。"
霍屿眼角眉梢带着欣然的笑意,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
轻声安慰。
那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不过是想过得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没有辱骂,没有鞭打。
没有反反复复的新旧疤痕。
可仅是这般,依旧惹得了别人的不快。
霍屿因为我,被下入狱。
临走时,他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我被带到了父王面前。
望着父王身边,哭哭啼啼的姐妹和看好戏的兄长。
我的心沉在了谷底。
可我没想到,父王却没有罚我。
“你母后也挺想你的,去看看罢。"
我不敢置信地抬头,面上一片错愕。
兄弟姐妹亦如是。
但他们聪明地噤了声,将一切的不甘痛恨揉碎在了眼里。
而父王脸上显然多了几分,意犹未尽的兴味。
我的手不经意间颤了颤。
记起了不好的回忆。
那是,父王留宿在母后宫里的预兆。
每每这时,等待我的必将是母后的折磨。
秋月被大宫女引走后,我独自来到了母后的宫殿外。
这里明显比之前要热闹许多。
数不清的布匹,琉璃饰物被送了进来。
母后就那么卧躺在榻上,眼里一片死寂。
“王后,公主到了!"
宫女见我伫立在原地,踌躇着不敢上前。
她朝着母后提醒道。
那人才朝我缓缓看来。
“你…幺儿,过来吧。"
我有些奇怪,因为我明明叫耿瑶。
为何母后却要叫我幺儿。
而她今日更是一改常态,与我记忆中愤怒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甚至抚摸起了我的头发。
我有些受宠若惊。
“王后…阿娘!"
我扑进了她的怀抱,感受着从未汲取过的暖意。
试图找到自己一直最期冀的东西。
那便是,母爱。
但我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
手也变得无措了起来。
我余光中,不经意扫了她一眼。
不出所料的,阿娘看我的眼神,依旧是厌恶。
和记忆中那恨不得生啖我血肉的人,一模一样。
我刚刚生起的几分欣喜,乍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我彻底抬起头时,她又换上了一副慈母的模样。
拨弄着我的发梢。
“瑶儿,都长这么大了。"
这次,她叫对了。
可我的心,已是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她为何有这样的变化。
用她给父王的话说。
是想通了。
她最终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依附在了父王的身上。
而我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起来。
从那破败不堪的小宅,换成了花团锦簇的公主府。
接霍屿从狱中回府的那日,刮起了风。
“春天来了,霍屿。"
一如你当初和我说的那般。
我的春天,也来了。
可平时里一向附和着我说话的霍屿。
却在飞扬的花瓣中,紧闭了双唇。
望向我的眼里,多了几分阴鸷。
可当花瓣落在地上时。
霍屿却朝我走了过来,环抱住我,
“是啊,春天来了。"
仿佛刚刚只是我的幻觉。
霍屿,依旧是我最忠实的护卫。
可不足一月,阿娘的宫殿便走水了。
连秋月都死在了那场火灾里。
“公主,不难过。"
他安慰着我。
其实,我并不难过。
毕竟阿娘对我,痛恨多于爱意。
瑶儿,夭儿。
都说姓名带着父母的期许。
那阿娘定是恨极我了。
她从知道有我的时候,便希望我。
早日夭折。
我以为我不会难过。
直到我看见那空落落的院落时,心里还是一阵钝痛。
霍屿,走了。
很突兀地离开,连一封书信都没给我留下。
他是自己走的,屋内没有任何翻动的痕迹。
不久,梁朝派人兵临城下。
而霍屿,摇身一变成了梁朝赫赫有名的年轻将领。
他一路势如破竹般,杀到了行宫。
我那终日沉醉在声色里的父王,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好啊!好啊!琼姬,当真是好计谋啊!"
琼姬,是阿娘的闺名。
他猩红了眼睛,将我桎梏住,用来威胁霍屿。
“没想到你们梁朝人自诩君子,还会用如此损招!"
父王掐住我的脖子,骤然用力。
我感觉呼吸一片困难,视线逐渐黑沉了下来。
而城下的霍屿却是淡定不已,连一丝慌乱都不曾有过。
他看像我的眼神,就像是一个陌路人一般。
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我望着他利索地拉弓射箭。
最后箭矢精准地射入了我的肩胛骨,也射进了父王的脖颈中。
血花四溢。
真疼啊。
比那粘着盐水的鞭,烧红的烙铁。
落在我身上的疼痛,还要多百倍,千倍。
更多的是,心里的疼。
抽搐着,绞痛着。
我失忆了。
霍屿说,我是大梁朝公主的女儿,身份尊贵。
他找寻了数年,就是来接我回大梁的。
可我问起,我阿爹是谁时。
他的眼睛隐隐有些薄怒。
“一个老鳏夫罢了。"
我想,我的阿爹身份定是十分低微。
所以霍屿不愿意再多说。
爹娘都死了,所以我成了孤儿。
但霍屿告诉我,我还有个舅舅,正是梁朝的当朝皇帝。
“霍屿,你可以一直陪着我吗?"
我望着即将到达的王朝,看向霍屿的眼神分外不舍。
可一向对我百依百顺的霍屿,却淡淡拒绝了我。
“公主身份尊贵,属下不敢逾矩。"
我知道,这都是他的推脱。
他可敢了。
我每次拿着自己身上的伤痛,当做借口。
让他教我骑射,带我打猎。
甚至是背着我去山间看星星,他都对我欣然应允。
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看向我的眼神都分外奇怪。
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有一双和他们不同的蓝色瞳孔。
霍屿说,这是因为我生病了。
等我记起来,就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可我才不信,哪有人生病眼睛会变色的。
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了。
但我再追问一二,霍屿就寻了个由头。
开始夸赞我眼睛和漫天的繁星一般。
闪烁不已。
真是孟浪!
我回到了阿娘阔别已久的故乡。
但对这里,我却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阿娘若是还在的话,定是十分欣喜吧。
我也见到了那传闻中的仁君,我的舅舅。
“这,便是琼姬的女儿吗?"
他望向我时,不禁潸然泪下。
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毕竟那些士兵在见到我时,无一不惊诧我的眼睛。
就连这朝廷上的文武百官,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复杂。
“是的,舅舅。"
我朝着那穿着黄袍的人,弯了弯眉眼。
可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老头指着我骂,
“大胆!竟敢藐视圣颜!"
霍屿挡在了我的跟前,朝着皇帝拜道,
“公主一路坎坷,尚未开智…"
后面那些文邹邹的话,我便听不清了。
毕竟我对汉文,也不过是略懂点皮毛而已。
但我暗自窃喜,因为霍屿再一次挡在了我跟前。
也就是说,他的心里还是有我的。
皇帝不仅不生气,还派人给我和霍屿封赏。
我被赐了“安宁"公主的头衔。
而霍屿更是官拜一品,成了镇国将军。
“安宁,你受苦了!"
皇帝把我和霍屿单独叫到了御书房。
他在看向我的时候,又一次潸然泪下。
“你阿娘..."
他像是在透过我的身子,描摹出阿娘的模样。
可我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一丝憎恶。
尤其是在扫过我眼睛的时候。
“罢了,如今你回来后,舅舅护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但他说的话,我还是分外欣喜的。
“那我要他,可以吗?"
我指了指一旁的霍屿。
话音刚落,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还是霍屿先出声解围道,
“公主年纪尚小,不谙世事。"
我瘪了瘪嘴,没继续呛声。
皇帝笑骂道,“安宁也到了要婚嫁的年龄了啊!"
他像是感慨,却丝毫没有将霍屿许给我的意思。
但皇帝补偿似地提了一嘴,
“朕京城的儿郎,任安宁挑选。"
可我知道,他后面的意思。
除了霍屿。
不得不说,皇帝的话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住在阿娘曾经住的公主府。
身边仆从环绕。
“公主,林太傅府上送来请帖。"
丫环春花向我送来一物。
竟是那太傅府之女,要邀请我赏花吟诗。
我以为,我会结交到三两好友。
便戴着满头珠钗,坐上车辇朝着那太傅府驶去。
可我刚进院子,里面的叽叽喳喳的嬉笑声就停了下来。
众人打量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哟,我当是谁呢?竟是那要满城儿郎作面首的安宁公主来了!"
那坐在主位的贵女,夹枪带棍地朝我说道。
其他人听到她的话后,嗤笑不已。
我不知道那日在御书房的话,竟被传的这样离谱。
一时间面上羞愤不已。
连手里攥着得珠钗饰物,都显得烫手了起来。
本来还这些金银饰物不够,在头上也戴了许多。
想要分给今日结交的朋友们。
看来,都是我多想了。
我依旧是孑然一身。
“你胡说!"
我嚷嚷道。
可那些口齿清晰地贵女们,哪是我三言两语能怼回去的。
“你胡说!你们胡说!"
我捂着脑袋,痛苦道。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
“真是个蛮子,流着梁朝尊贵血脉的蛮子,也是个蛮子!"
我唰地一下冲了过去。
将那些骂我的贵女们,尽数撞到了一旁的小河里。
随着几声扑通地落水声响起,仆从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道,
“救人啊!来人啊!安宁公主发疯了!"
没想到前厅的人来的这般的快。
令我没想到的是,霍屿也在其中。
他没有像那些青年才俊,去河里捞人。
反倒是走到了我身旁,给我披上一件披肩。
“公主受惊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霍屿唤我“公主"愈发熟练了。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却疏远。
被捞起来的贵女,刚缓过来,看到这幕又气汹汹地朝我怒骂,
“真是个不知羞耻的!我们定要去圣上那告你一状!"
他们联合起来,就要向我发难。
却被霍屿轻飘飘地一句,“那就等陛下定夺!"
给怼了回去。
霍屿拉着我,远离了太傅府的这出闹剧。
待回到公主府,我的身子才彻底瘫软了下来。
被霍屿一把扶住。
他睁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问我,
“这下知道害怕了?"
言语间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
反而,我隐隐感觉到他很高兴。
高兴什么呢?
我的蛮人作为吗?
但无论我怎么哀求,霍屿还是没在公主府多停留片刻。
“公主身份尊贵。"
他又抬出了这句词。
真是屡用不爽。
“那你会一直保护我吗?像以前一般。"
霍屿的眼睫颤了颤,目光将我扫视了片刻,这才说道,
“我,定是公主最忠实的护卫。"
我这才随着春花走回了公主府。
甚至没等到明日,那些贵女们宵禁前就一起赶到皇宫告状。
令我没想到的是,公主府等来的不是降罪的圣旨。
反倒是源源不断的赏赐,都被下人抬了进来。
一时间,京城上下都知道不能得罪的人多了一个。
那便是我,新封的安宁公主。
贵女们的下场,我甚至都不用特意吩咐人去打探。
春花一早就告诉了我:
“京城都知道了哩,那林太傅之女以下犯上被圣上直接流放了全族!"
“其他的贵女们也是禁足的禁足,家中长辈更是降官的降官。"
“圣上,真是宠爱公主宠到天上了!"
我闻言,眼睛亮了亮。
“那岂不是,我在京中可以横着走了!"
我便出府实践了一二。
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
他们在看到我异样的眼眸时,都战战兢兢的。
连之前辱骂我的贵女,在见到我后,更是像老鼠见了猫。
我去送了那林太傅一家。
只可惜那老匹夫,看向我的眼神晦暗不已。
那贵女更是破罐子破摔,继续朝我叫嚣道,
“你以为你赢了吗!霍世子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你!他早就和我表姐定了亲!"
我刚想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吐出这些难听的话语。
却有人快我一步。
刷啦——
那贵女的就被斩立当场。
她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到了我的脚下,双目圆睁。
我俯下身将那头捧在了手上,轻轻阖上了她的眼睛。
可周围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
他们指着我,仿佛看到了修罗一般。
而手持长剑的霍屿也伫立在一旁,神色复杂。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着她睁着眼睛到下面也会不好…"
霍屿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收起带血的长剑朝我走来。
“公主无碍变好。"
他捻起我手中的人头,朝着向我大放厥词的人砸了过去。
“林太傅一家速速发配!"
那些人才动了起来。
他们望向我的眼神,仿佛要将我撕碎一般。
经此一事,我的凶名远播。
更多的是因为那日我将头颅举起的行为,过于骇人了。
参奏我的折子,像是雪花一般被送到舅舅那。
可我的皇帝舅舅,尽数替我挡了回去。
“这几日,朕瞧着安宁像是胖了点。"
他朝我打趣道。
“哪有说女子胖的,那是丰腴!"
皇帝闻言,倒是乐了。
可下面的人都跪拜一片,瑟瑟发抖。
真是无趣。
皇帝也看出了我的无聊,寻思道,
“要不在宫中弄个宴,安宁好生瞧瞧朕京城的儿郎?"
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起霍屿的脸来。
可想到皇帝的态度。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宫宴自然是不可能独有我一人的。
皇帝的后宫三千佳丽,只来了皇后和三位贵妃。
还有京城数不清的皇亲贵戚。
霍屿也来了。
他身着一身月牙色的长袍,混在了公子哥里。
倒真有了几分书生意气。
可不知怎么,我的脑海总是闪过他身披盔甲时的冷峻模样来。
我晃了晃脑袋,却见一窈窕女子朝着霍屿走去。
两人神色亲昵,那女子更是作势脚崴,向着霍屿倒去。
这一幕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
我咆哮道。
声音瞬间将附近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可我没有理会,我甚至没有等那女子惺惺作态地说一个字。
就一巴掌向她掌掴了过去。
我的手心,火辣辣的。
或许,我真的是他们口中的蛮人吧。
连对喜欢的人的爱意,都藏不住。
醋了,便简单粗暴地倾泻自己的愤怒。
那女子被我打得偏过了头,哭得梨花带雨。
可没等我再落下一掌,霍屿就将我的手给擒住。
“公主为何动怒?"
他依旧不慌不忙,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为何!为何!我喜欢你,你又为何要和他人在一起!"
原来情绪激动下,是真的会落泪的。
我也不想哭。
哭,是我最看不起的东西。
可我却在霍屿面前失态了。
无数的泪珠从我的眸中倾泻下来。
我感到手腕处的力道,紧了一下。
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公主厚爱,霍屿承受不起。"
他淡淡道,仿佛当初和我的亲昵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短短数字,就将我和他的曾经。
尽数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