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凌晨4点35分，琳子一个猛子睁开眼，直愣愣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去晨跑了，该买早饭了…”，朦胧中她也听不清自己到底呢喃了些什么，随手翻了翻不知被掖在了哪个角落的内衣，她突然想起那个夜晚。错乱的内衣扣，哗啦哗啦的水声，酒气。

　　嘴角莫名地浮起了一丝笑意，羞涩的，甜蜜的，却又转瞬即逝。

　　一个小时过后，她看着镜子里精致的妆容，只是再细腻的粉也盖不住充斥了双眼的红血丝。

　　十九岁，多么好的年纪，刚迈过十八岁的坎儿，谈二十岁甚至三十岁都还若即若离。是啊，自己才十九岁，大专毕了业就工作，住在这么一个员工公寓里和形形色色的姑娘混迹在一起，没有一点喘息的余地。

　　直至遇见了他。

　　“哟琳子，又去给徐总买早饭啊…你这个助理倒是勤快。”

　　她回过神，默不作声地披上外套，围了围巾，冲从隔壁房间出来的阿萍翻了个白眼，心说快滚去练你的瑜伽敷你的什么炭泥狗屎面膜吧!

　　每个公司里都要有几个妖精，D罩，乳gōu外翻，大波浪，长腿，眼睫毛，红色唇膏。琳子一看见阿萍在徐总面前笑嘻嘻嘘寒问暖的样子，五脏俱炸，眼卒。6点买到热腾腾的汤包，馄饨，炸糕和豆浆，半个小时车程再到公司，那时候汤包馄饨和炸糕都七分热，豆浆不烫嘴。晚秋的冷风吹凉了她的包，她紧紧地抱着她的包，抵在小腹，就那么暖着，一直暖着，甚至连她自己都忘记自己像这样暖着暖了有多久。一年？还是半年。

　　“凉了吗？好吃吗？”琳子坐在他的对面，小小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暖气，空调的，早饭的，还有心底的。“那家炸糕的师傅换人了，不知道味道变没变。豆浆感觉稀了点，今天没有黑豆豆浆了。…”“阿萍还来烦你吗？我不喜欢她在你旁边，要不你问问总部看能不能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好不好？”“要不我给你换别的早饭吧？半年了，要是我早就吃吐了。你想吃什么？喝粥要不然？…”

　　琳子趴在桌子上，手抵着下巴，眼角笑意满满。她看着他熬夜后冒起的胡渣，想象着若刮在她的脸上，会是怎样硬生生的疼。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眉毛，顺势往下的脸颊，还有嘴唇。

　　鲜红的嘴唇。柔软的嘴唇。会说话的嘴唇。

　　“你什么时候公开我俩的关系？我一个女孩在外面工作，家里人在意得不得了。我人都给你了…”说到这里，琳子脸颊绯红地低下了头，又道，“我知道你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顾我…可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我不介意你比我大十二岁，真的。”

　　沉默了良久，琳子失了神，喃喃道，“妮儿说你结婚了有孩子我不信…”，“我们下午一起去那个咖啡馆好不好？听说他们家新出了一款甜品…还是晚上一起去凯哥的酒吧？不过酒吧太闹了，我就想静静地跟你待一会儿…”琳子迎着他宠溺的目光，早晨逃过窗帘的几缕阳光照在他脸上，琳子突然好想给他披件衣服，因为他就穿了件薄薄的衬衫，她看着他的时候，汤包被咬开一刹那的汤汁四溅。

　　衬衫脏了。衬衫脏了。琳子本能地一边奔向办公室外一边说道，“我去给你拿纸巾还有你的备用衬衫。”踉踉跄跄地打开门撞到了负责打扫公司卫生的童姨。

　　“什么事这么慌张啊小琳，差点撞死我了，要啥我给你拿。”童姨朝办公室里张望了一下，诧异地盯着面前脸颊苍白的姑娘。

　　“纸巾，衬衫。哎呀童姨我那天晾在阳台的条纹衬衫被你收了吗？快找给我，”说罢琳子一头扎进了去阳台的路，高跟鞋“咚咚咚…”的声响似连珠炮一般绽开在空荡荡的办公桌之间。

　　她仿佛能感受到那件衬衫的柔软，他常穿的灰白条纹。上次也是被汤汁溅到，看来汤包不能买了，一定要给他换早饭。琳子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