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无休止的缠绵时，女孩儿忽然动作慢了下，随即停了下来，近在咫尺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尚大叔喘息着不可控制地一边继续，一边低声问，“怎……怎么了？”
女孩儿伏到尚大叔耳边，说，“他们来了！”
语气中充满了恐惧，并紧紧搂住尚大叔的身体。朦胧间老尚看见一个影子飘进小院，那黑影身后一条宽大的东西，像尾巴，又像翅膀。进院后站定，只见一身漆黑，也像是油画一样，闪闪发光。
尚大叔不禁有些害怕，细看之下，才发现是一个头上裹着黑布身上也全是黑色的人，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似乎是看哪里有门窗，以及门窗里有什么人。
正害怕的时候，这木乃伊飘出了院子。仔细回想的话，这应该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脸色腊黄，肿胀异常，眉梢眼角，透着悲催，表情冷峻得吓人。
刚以为他走了的时候，又折了进来，而且这一次一点点接近屋门。
尚大叔翻身仰面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假装睡着了。没一会儿，那人爬上床来，压到尚大叔肚子上，觉得有上千斤重，连气都出不来了。
尚大叔这时心下明白，浑身上下却动不了了，想把手举起来，推开这人，手像是被绑住了，想抬脚踹他，却感觉不到脚的存在。想张开嘴大声求救，也发不出声音。
一张脸渐渐从尚大叔下腹部爬上来，那竟然是一张男人脸，面目奇丑，两个鼻孔大得异常，不停地在尚大叔身上闻着，鼻子、眉毛、额头都闻遍了。
那两个大鼻孔中喷出的气息像冰雪一样冷，冷森森直入骨髓。
尚大叔急中生智想到，等他闻到脸的时候，豁出去了，就张嘴咬他。
果然那东西闻到了他脸边，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尚大叔也顾不了那么多，张开嘴就一口咬了下去。这一下只觉得自己那老牙陷进了肉里，身上这东西疼得拼命扭动挣扎，边挣扎边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就像是海豚音一样尖厉刺耳。
尚大叔更加用力了，只觉得湿粘的血液淅淅沥沥流下来，正苦苦咬住不放，忽然有个声音传进耳畔，说，“在这里，在这里！”
一松嘴的工夫，那木乃伊样东西已轻飘飘然游开了，硕大的尾巴卷起一阵阴风，霎时就隐没到黑暗里。
一道手电筒的光照在尚大叔的脸上，他皱紧了眉头，把头偏向一边，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又把头侧向一边，一翻身坐了起来。
此时只觉得嘴里头腥臭异常，一边头隐隐做痛。放眼四望周围，尚大婶、河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正站在周围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尚大婶随后扑过来，一下扑到他怀里，随后又把他推开，抱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说，“终于找到你了！老公，老公，你没事吧？”
尚大叔摆摆手，说，“没事儿，就是睡了一觉。”
到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诡异的梦。直到现在他回想起来，还是边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着的都不清楚。
站在那个土丘上看游走的怪物大鱼是真实的？还是在梦里？不知道。
下午的明媚阳光是真实的？还是在梦里？不知道。
可能从那时的某个点开始，尚大叔就已经是在梦中了。
尚大叔低沉地咳了一声，说，“这大概是我活到现在遇见的最古怪的一件事了。关键是……。”
我、邱宝和尚大婶都用探询的目光看他。
“关键是……那之后许多天，我嘴里始终留着那种腥臭的味道，并且开始逐渐出现了幻听。”
他揉揉额头，但明显不是那声音又出现了，而是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困扰。
我问尚大叔，“除了幻听之外，你又听见或者梦见过那个女孩儿吗？”
尚大叔先是看了尚大婶一眼，脸色有些苍白地摇头，说，“那天之后，不，是那个像木乃伊一样的怪物出现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儿了，不论是声音，还是画面。”
不管是在现实当中，还是在梦里。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尚大叔的失落。看来一晌欢爱之后，让这个中年人又萌生了对青春和年轻身体的贪恋。这大概也是他再也不想碰尚大婶的身体的原因。
我对尚大叔说，“大叔，这里面有几个细节需要跟你确认一下，你说自己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有一百来米长，这件事，你确定吗？”
尚大叔紧皱着眉头，说，“我确定自己看见了，但我真的是不能确定那是不是在做梦。”
“就是说，你不确定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对不对？”
“嗯。”尚大叔重重点头。
“为什么你连昨天见过我们都记不起来了，但你却这么清晰地记得那个梦？”我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然后帮他解答说，“是不是因为你每天听到的声音跟你在梦里那个闹市所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嗯。”尚大叔又重重点头。
“第三个问题，你在梦里是不是答应了那个女孩儿，你要把她画出来，而且你当时说，你会的，你能？”
“嗯。”尚大叔再次点头。
“第四个问题，你画了吗？”我带着点指责口吻问道。
“这个，我没画，因为我以为……那，那不过是一场梦，所以……回来后……就没当回事。”尚大叔有些难堪，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嗫嚅道，声音越来越低。
“可，可这，有什么关系吗？”尚大叔看看尚大婶，又看看我。我明白他的心境，自己跟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儿发生了暧昧的关系，虽然只是在梦里，如果还要堂而皇之地把她画出来，尚大婶会怎么想呢？
“第五个问题，如果让你现在画，你能画出来吗？”我越来越直截了当，连邱宝也有些奇怪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说，“臭小子，怎么能跟这么一个有修养、有才华又有钱的大叔讲话呢？”
我没理邱宝，看见尚大叔自信地点了点头，立即转头看尚大婶，说，“大婶，准备画具，我想让大叔尽快把那副画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