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嬷嬷由衷赞叹道:“小姐思虑深远。只是夫人尚且管家,小姐,不必想这么多的杂事,我想夫人也是希望小姐可以平安快乐的度过自己的时光的。”
叶蓁蓁笑道:“此时回避,之后总要面对,我不可能一生都留在母亲身边。日后为人妇,为人母,管家主理中馈之事。无一可少,如此,不过是一些皮毛日常闹着玩罢了。让嬷嬷见笑了。”
魏嬷嬷笑着叹道:“小姐才几岁呀,主理中馈之事待小姐十二三岁时也是来得及的。”
叶蓁蓁笑而不语。
当初父亲身为从二品大员,背后又有侯府依傍,仕途本应该是途一帆风顺的。可最后却在升官不过月余就被判抄家,罪名还是勾结逆党。
这罪名属实不能令人信服。她父亲做的二品参知政事,虽是二品大员,可既不管兵,也不管钱,日常不过做些谏议的事。
更何况纯仪皇太后死后,李太后已从原来两宫制衡的局面中走出,成为真正大权在握的皇太后。
朝堂之上,敬王一派被降爵,其势力早已衰败。而永王素来是李太后的附庸,余下闲散宗室自是不必多说。如是,哪里来的逆党?谁人会与父亲相勾结?
而李太后以太后之尊,哪怕是想要天下至宝,也自是会有人双手奉上,她又何必百般筹谋算计一个未掌实权的二品官员,到底是为了什么?这里面的疑惑太多了,就如山峦叠嶂,雾遮眼眸,叶蓁蓁只觉得差一点点线索,她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想明白,可那个线索,她却迟迟想不到。
所以叶蓁蓁问那些丫鬟们的家庭情况,无非就是择优选几个可以用的。丫鬟可以在葳蕤阁中侍奉,而其父兄若是有可信者,自己亦可收为己用。
叶蓁蓁是侯门贵女,自是不方便抛头露面去查探这些事,这时她就需要这些人,去做她的眼和口。这是叶蓁蓁为挽救叶府做的第一次努力。
却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卫氏和叶蓁蓁这里忙着选丫鬟,可孙姨娘那里却是一片寂静。
只见一众侍女都在堂下跪着,而地上散落着摔碎地茶盏、碗碟并各色饭菜。
孙姨娘暴怒道:“我不过稍见颓势,厨房里的人就敢如此慢待我,她们送的都是什么东西,是打量着老爷厌弃我了吗?”
说完,她看着底下一众瑟瑟发抖的婢女,望着她们畏缩的面容,心里不由又生出一股邪气。
只见孙姨娘猛地拔下头上的嵌绿宝素银簪子,朝着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粉衣侍女的胳膊上便是一顿狠刺。
而那婢女忍着痛,连一句痛吟声都不敢发出,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喊痛,孙姨娘只会下次弄得她更狠,她甚至能听到身后侍女因为害怕,而牙关咬得铮铮作响的声音。
这就是她,所谓的孙姨娘身边的一等丫鬟碧园。
外人只道孙姨娘如何温婉贤淑,可只有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才知道,孙姨娘有一个怎样暴虐的性子。
从她第一天侍奉孙姨娘到现在,她的身上早已没了一块好地方。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是伤痕累累,遍目疮痍。
若以后婚嫁,丈夫会嫌恶吧。
可没办法,她一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孙姨娘手中。自己的命无所谓,可弟妹尚幼,高堂年事已高,她如何能让她们身陷险境。如此,便是生生受着罢了。
外间内堂的并蒂芙蓉帘子被掀开,走进一个身着青色夹裙的中年仆妇。
她径直走向前,对着孙姨娘的耳边秘语一番。
孙姨娘听后冷笑道:“碧珠打发了有什么紧要,找父亲再招这几个正院侍奉的二等丫鬟就成了。”
只见她用秋香色帕子缓缓擦试着银簪上的血迹,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跟父亲说,若正院那些人不能为我们所用,她们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都不用要了。”
那嬷嬷低头应了声是,低头望见肩膀上全是血迹的碧园,心里暗叹了声,说道:“你们快下去吧,乌压压挤在这里只会让姨娘心烦。”
碧园艰难起身,走到门帘处时,听到孙姨娘怨毒的声音:“还有叶蓁蓁那个小蹄子,也寻些药给她,最好损了身子,长大后生不了孩子,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有什么资格耀武扬威的惹事。”
碧园身上蓦然一冷,抬头望着天空,心中痛苦:“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