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氏听了这话,心里涌起几分苦涩。
叶父明面上是夸她贤德,实际上却是在暗暗告诫她。
你是正室,要有容人的雅量,宽待妾室,爱护庶子女。
经年前的心动,到如今早沦为一潭死水。
她不过是一把花锄,替叶父修剪这春色满园,修出一个和和美美,妻妾和睦的假象。
而她本身的喜怒哀乐怨惧愁,这个男人,从未在乎过。
所幸,她还有女儿,卫氏轻轻握着叶蓁蓁的手,自我安慰着。
一双纤纤素手端起一杯茶捧到卫氏面前,指甲上的凤仙花汁洋溢着妖异的艳丽。
映着苏姨娘那如玉的面颊,示威似的。
卫氏端起来喝了一口,又示意魏嬷嬷将早已选好的礼物呈上来。
却见是一只水色极润的翡翠手镯。
苏姨娘叩首答谢,立时将手上的玛瑙手镯摘下来,戴上卫氏所赐的翡翠手镯。
对着叶父和卫氏说:“夫人厚爱,妾必日日戴着,必定遵好妾室之德,和睦内室。”
叶父望着苏姨娘,面上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却见苏姨娘又说到:“妾身入府前,特意做了些香囊之类的小玩意,希望可以搏夫人小姐一笑。”
她示意贴身丫鬟,捧了一个红梨木匣子过来。
苏姨娘启开匣子,先捧了只映日荷花的素色香囊给卫氏,又选了只海棠春睡的秋香色香囊给叶蓁蓁。
叶蓁蓁接过香囊,细细地闻了闻,竟是一股杜若幽妍的芬芳。
叶蓁蓁抬头望了苏姨娘一眼,蓦地笑出了声。
一下子,众人都被叶蓁蓁这突如其来的笑给弄懵了。
内室一瞬间陷入了沉寂当中。
还是叶父开口打破了僵局,只听他问道:“蓁蓁想到了什么,这么好笑呢?”
众人只听叶蓁蓁说:“女儿是笑苏姨娘竟是位女诸葛呢。”
叶父不由得有些好奇,看了看同样一脸莫名的苏姨娘,笑问道:“蓁蓁为何会这么久觉得?”
却听叶蓁蓁脆声说:“我与苏姨娘是第一次见面,可苏姨娘送的香囊却是女儿最喜欢的海棠春睡的样式,连香气也是女儿最钟爱的杜若香,苏姨娘从未和府中人接触,却对女儿的喜好了如指掌,父亲说苏姨娘是不是女中诸葛呢?”
叶蓁蓁话似无心,却在叶父心里泛起波澜,是啊,这苏婉娘首次入府,却对府中诸事都知之甚详,这不免让他怀疑着叶府中是不是有别人的眼睛,她们今日能窥探到内宅众人的喜好,难免他日会窃取自己书房的军事要件。
思及此,叶父打算把这内院和外院都好好整肃一般,把包藏祸心之人通通揪出来。
叶父的心思打了十几个弯,原本对苏姨娘地宠爱也淡了几分。
旋即又想到苏姨娘乃是敏郡王所赐,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政治性的阴谋。
叶父这宠爱之心又转淡了几分,不过念及苏姨娘的来历,面上却是不显。
殷殷嘱托了几句,便给苏姨娘赐了座。
而叶蓁蓁再适时说道:“父亲,苏姨娘赠了女儿心爱之物,女儿也有一物想要赠给苏姨娘,以贺姨娘入府之喜,望父亲应允女儿派丫鬟现在取过来。”
女儿知礼,叶父自是高兴,只见他点头以示同意,又赞赏了叶蓁蓁几句。
而叶蓁蓁则唤了声:“青莹,去把我匣子第二阁最里面的碧桐木小匣子取过来,里面有我要赠给苏姨娘的礼物。”
青莹附身应了声是,只听她声音婉转温柔,颇有些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轻软味道。
叶父闻声抬头,一时间,目光竟迟钝了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