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逸?”曦微在电话里问。
“新招的,还没上岗。”
不管有没有上岗,好歹算是同道中人,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直言道,“原英文版合同虽然不算有错,但仍旧有改善的空间,秦总监不懂这些,我跟他讲不清楚。”
周平效率很高,不多时,就把两份对比合同放到了陈励深面前。
“您还在听吗?”
“有在听,你说。”
“就比如合同中关于双方义务的表述,应该多用shall,而不是should。”
陈励深将合同摊开,快速阅览起来。
“还有一点,翻译原则应该尽量坚持直译,例如合同中关于甲方义务的第七条。”
曦微正要继续说,就听见电话里有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你说的没错。”
陈励深检查了一遍之后直接肯定了她的译法。
“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先挂电话了。”
“您能把电话给秦总监吗,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他说。”
陈励深看了秦岳一眼,冷冷道,“他正在跟陈励深探讨自己的辞退福利,你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陈励深?”曦微喃喃道,“这个名字怎么跟我认识的一个学长同名啊。”
“巧合吧。”
“这位陈总就是总裁吗?”
“是。”
“你能不能替我给总裁带句话?”
“你说。”
“我想正式上岗,至少有个表现的机会,不想就这样糊里糊涂被辞退。”
陈励深突然沉默下来。
见电话彼端久久没有回应,曦微也知道自己所求有些为难人了。
“没关系,我自己想办法。”
“你刚刚想让我给秦岳带什么话?”
“我想多谢他这三个月的照顾,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
等到曦微挂了电话,陈励深把手机还给秦岳。
“曦微。”意识到不妥,陈励深随即改口,“林曦微有话让我转达给你。”
“总裁请说。”
“她说很感谢你这三个月来的照顾。”
秦岳想不到她会如此说,一时间有些后悔,“总裁,您能不能让她表现一次。”
陈励深从座位上起身,离去前顺手把未被撕掉的那份合同推到他面前,“旧合同范本可以销毁了,用这个就好。”
“您真的要辞退我?”秦岳有些失落。
“她已经替你求情了。”
“什么?”
秦岳本还想问,陈励深却已经推门离开了会议室。
“周秘书,总裁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求情,你自然不会被辞退。”
“那林曦微?”
“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林曦微靠法语吃饭的,英语却比很多专业的翻译还出色。”
-
津北国际机场,往法国的航班上,曦微碰见了一个人。
“好巧啊。”
陈励深看了看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随后将一份资料递到她面前,“你看一下。”
“先等等,微禾总裁也在这里,我去打个招呼。”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带着你出差的人是谁?”
曦微把脑袋探出了包厢外,“我当然知道啊,总裁嘛。”
“航班快起飞了,你应该尽快在位置上坐好。”
“可是我要找人。”
“听话。”
她终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悄声说道,“我主要还是好奇我们总裁长什么样子。”
“那你希望他长什么样?”
“虽然没有见过,但听同事说,我们总裁年轻有为,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
小包厢内很安静,渐渐地就能感知到飞机在慢慢起飞。
“学长,你去法国干嘛呀?”
“出差。”
“你们公务出行还可以坐头等舱的吗?”
“票我自己买的。”
“噢。”
“你的票,也是我买的。”
“噢。”
曦微晃晃脑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带你出差的人,是我。”
他就是……
虽然那天在微禾大厦的电梯里碰见他,她就觉得很奇怪,后来又听说微禾的总裁也叫陈励深,但是……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他,忍不住问,可一问出来又觉得自己好笑。
陈励深是谁,他如今是微禾的总裁,会放弃原来的工作,原因可想而知。
“你这是……对我很失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浓烈的不满,还有恼怒。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曦微选择沉默,但这不适时的冷场,在陈励深看来,无异于是一种默认。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失望?”
“你都已经站到了一个行业的顶端了,为什么要这样轻易地舍弃掉?”
陈励深移开了视线,她的眼中实在有太多的困惑了,而那些困惑,至少此刻,他并不打算给她真正的答案。
“一个半途而废,一个不思进取,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半途而废肯定不是在说她,至于那个不思进取……
“我怎么就不思进取了?”曦微抬眸怒视着他,十分不服气。
“你大学都争取到赴法学习的机会了,结果现在呢?”
“现在怎么了!”
“现在竟然连留在微禾工作,都还要央求别人到我面前给你争取,你不觉得羞愧吗?”
一下子被戳中痛处,她瞬间连狡辩的念头都没有了。
“怎么不说话?”
还能说什么啊,因为这些全部是事实,根本无可辩驳。
“是不是你示意秦总监逼我离开微禾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谁走谁留难道不是看我的心情?”
努力了三个月才挨过考核期,他竟然说去留全凭他的心情。
越想越气,太委屈了,“陈励深,我到底……”
“现在都直呼名字了?”
“……这不是争吵的重点吧。”来势汹汹的控诉就这么无情地被打断了。
“总裁!”她堵气道,“这样总行了吧!”
“你想说什么?”
“算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曦微撇开视线不去看他,却仍旧抱怨起来,“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明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人总是会变的。”
“那也不能判若两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