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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刚漱了口。
春桃带着诡异的微笑端着一盅老朋友来了。
我咽了下喉咙,咬咬牙,又是一口闷。
“呕”了半天,我越想越不对劲。
我这是为谁遭的罪!
手捏成拳狠狠一砸桌子,“春桃!”
“娘娘。”小丫头哆哆嗦嗦。
“去给我买二十个枕头来!”
言罢又觉得不妥,不符合我的人设,买二十个枕头的女主岂不是很奇怪?
我迎上春桃果然疑惑的目光,霸气道,“要最贵的。”
嘿,这下符合人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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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是顺理成章继承皇位的。
集太子,嫡子,长子,才子身份为一身的秦怀礼,十个兄弟八个死,还有一个娘也死,不当皇帝才怪。
那个娘也死的就是本人的丈夫,秦怀弈。
据祁京各种贵族宴席上的小道消息。
秦怀弈的母亲原是宫里最得宠的,母家是将军世家。
楚候封荫,世代忠勇,为天家鞠躬尽瘁。
但秦怀弈还小的时候,楚将军就带着儿子一起战死沙场了。
随后楚夫人追随丈夫仙去。
楚妃则在产二胎时身故,孩子也没活下来。
楚家满门只剩楚玉灵一个幼女,是秦怀弈舅舅的女儿。
皇帝可怜楚玉灵,便将她封为了异姓公主,接进宫里来,养在太后膝下。
秦怀弈失去母亲的时候方十岁,皇帝本便宠爱这个稚子,更是亲自养了两年。
后也送去太后膝下,与楚玉灵一起长大。
毋怪楚妹妹打心眼里看上了她这个表哥。
明明皇帝长得也算周正,他的些个儿子们却丑得千奇百怪。
唯二还不错的儿子,一个是太子,另一个当然就是本人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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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御花园,灯影绰绰。
我穿着一身墨紫鎏金的宫服,落座在楚王府的位置上。
今晚宫妃们争奇斗艳,因为这场晚宴,皇帝也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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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问秦怀弈,“我孰与场北徐妃美?”
其夫曰:“君美甚,徐妃何能及君也?”
姻不自信,而复问其夫曰:“吾孰与徐妃美?”
其夫曰:“徐妃何能及君也?”
姻再问夫曰:“吾与徐妃熟美?”
其夫面无表情曰:“徐妃何能及君也?”
我哼哼,“你背错了。”
男人摸摸我的头,“差不多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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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楚玉灵跟在太后身边入场了。
我扭头,“吾……”
“你最美。”
秦怀弈飞快打断了我的话。
那可不。
读书我不行,美貌我在行,炫富第一名。
就我这张脸,配上我这身好贵的衣服。
我艳压不死傻狗的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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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闻不如一见,楚王妃果然是大祁第一美人。”
旮旯角里皮肤黝黑的塞外使者站起身来向我摇摇敬酒。
哼哼,我说了我漂亮,你们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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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
楚玉灵脸都绿了。
但随即又笑了。
也不知道太后吃了几个菜啊,就让楚玉灵坐我男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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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弈面无表情。
我冷哼一声。
你要是敢乐呵一个我今晚就敢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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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秦家当家的一脉相传。
新帝也一直笑眯眯的。
我好想说大哥你别笑了,你才三十多岁,两条鱼尾纹硬生生让自己的外表冲上了四十岁高峰。
秦怀弈在桌下握住我的手,轻声道,“你要是觉得吵闹难受,我们就向皇兄告假先回府吧。”
我任由他的大掌包裹住我的手,微仰头附在他耳边道,“我今日打扮花了大功夫,要艳压你小表妹到最后一秒。”
男人顿住,又低低笑开。
一旁楚表妹看着我们咬耳朵,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就差写上“我不理解”。
我朝她眨了眨眼。
妹妹,是你非要过来看我们秀恩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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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推杯换盏过后,领导要讲话了。
新帝抬手示意乐人停奏,举着酒杯便开始演讲。
一开始无非是谈论我大祁国力强盛,一片祥和。
紧接着说到经济发展形势越来越好,国民生产总值不断攀升。
我在秦怀弈的微笑下骄傲地抿了口,果汁。
经济。
呵,先帝刚去世,国丧期间。
要不是我姜家大出血稳住了市场,刺激消费,轮得到你个大地主在这里逼逼。
让我爹出钱扶助中小商贩这事,还是秦怀弈亲自下江南谈妥的。
说是要大家共同富裕,不能零和博弈。
我那不开窍的老爹突然就被点通了慧根,办起了生产合作小组。
扯远了。
总而言之,新帝发表了上位两个月的任职演讲,随后便把目光投向了我身旁的男人。
“……朕的兄弟缘薄,好些兄弟小时候就夭折了,如今健康的,还能在朝堂上辅佐朕的,便只有十二弟了。”新帝抹了一把眼泪,“朕实在担心十二弟,楚老侯爷在战场上英勇献身了,朕要倾尽全力保住他这个唯一的孙辈......”
我轻瞥楚玉灵一眼,怎么着,当她不存在呢。
新帝继续道,“如今长裕公主能嫁给十二弟,朕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让楚家人团聚。朕还有一心愿未了。”
秦怀弈抿了口酒,烛光顺着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圈阴影。
我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五指抻开,反握住他的大掌。
“朕希望,十二弟安安生生的,不要再带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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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鸦雀无声。
这仿佛是我第一次入宫时,表演了一段快板之后的场景。
过了那么久。
汴京这群狗还是一样,怂。
每回遇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问题,这群贵族就装哑巴。
鱿鱼游戏玩得不错。
我就不一样了。
我富三代,嚣张是我的天性。
挑了挑眉,将手从秦怀弈手里抽出来。
我站起身,看着楚玉灵,由衷说道,“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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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灵又姹紫嫣红了。
谁让她是宫里养大的呢,再生气也要优雅,所以每次都被我骂。
“我不是针对你。”
我是针对在场的各位。
但我还是要命的,所以我说,“我是骂你。”
对不起了小表妹。
牺牲你的面子保全姐姐的命,这波不亏。
新帝皱眉道,“楚王妃何故失态?”
秦怀弈抿唇就来扶我。
我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这一巴掌清脆利落,直接给他扇蒙了。
今晚春桃给我插了满头的珠翠,我抚了抚发髻,唇畔的笑容微讽,“楚表妹,我看她不爽很久了。”
新帝的皇后蹙眉温婉道,“楚王妃要宽容些才好,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
我心道,说得好像你们后宫不选冠军一样。
我一揪发丝,眼里含泪,指着楚玉灵道,“我也不想妒忌她。可是她……她三番两次上我府里来,炫耀她有封邑,而臣妾为商贾之女,飞扬跋扈,合府上下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叫我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如何能咽下!”
吸了鼻子,喉头微哽,我继续控诉道,“先皇指婚的时候十二爷意气风发,我常去京郊给他送些吃食,他练兵有素,让我倾心如许。如今,郎君变了心,未进门的妾就敢欺压到我头上。都是欺负我……欺负我娘家在江南,无人给我撑腰罢了!殊不知我爹宠我如命,有朝一日也必助我泄恨!”
“今日我算是明白了,楚王的兵要没了,往后大抵是要跟着这小表妹上封邑去的。我算什么呢?啊?”
全场鸦雀无声,竟连呼吸也屏住了。
新帝头疼地捏捏眉心,劝道,“楚王妃冷静些,切莫激动。”
“我要和离!”我语出惊人。
天家威严,岂是一个小小王妃能挑衅的。
和离会让皇室成为笑话。
“大胆!”新帝怒了。
火不够。
“不自由,毋宁死。”
说罢,我一直攥在手里的银钗抵住我脖颈。
目光终于转向了自被我扇了一耳光便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此刻他的眼里却突然涌满了害怕。
我心想这狗皇帝怎么还不表示。
却被秦怀弈眼中吓出的沉痛给攫住了心脏。
够了,这就够了。
突然有了无尽的勇气。
手上微一使劲,钗子便擦出了血痕。
男人突然上前一步,迅速跪在新帝面前,面颊几乎贴在地上,声音却极清晰,“臣弟愿交出兵权。”
两眼一摸黑,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