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看他一眼,摁灭烟蒂扔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会议结束后江闻让我先回,晚上有局,他不好不去。
“抽烟了?”他凑近了一些,手绕过我的腰侧把整包烟抽过去,揣进自己口袋里,“没收了。”
我无奈地追在他后面,“好歹给我留一根吧?”
他抬手摆了摆,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势径自上了车。
算了,回头再买一包。
我掉头正准备走,余光却瞟到旁边突然多出的一个人。
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我突然就改了主意,走上前去坐上了江闻的副驾。
他侧眸看了看我,“不是不舒服?”
后视镜上的人影清晰可见,我心情颇好地拨了拨头发,转头看他,“晚上的人那么多,你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他低笑了一声,开起了车,“是,比不上你。看着乖巧软弱的小姑娘,抽烟喝酒打架比谁都凶,跟谁学的?”
我想了一下,曾经我跟着周顾,以及他的那群“朋友”,从街头小巷到各色各样的KTV、酒吧。
我看着他把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眼尾逐渐染成绯红的眼色,靠在我的身上端起一杯酒,“喝了它。”
我不喝酒,也从来不会喝酒。
“姜谊,张口。”他轻声笑着哄我,酒杯递到我的唇边。
我当时忽然就想起了曾经我发烧时,他哄我吃药,也是如现在一般软声细语的神情。
心头思绪万千,我对上他的眼睛,最终喝了一口。
他默默看着我被呛出眼泪,脸上从冷淡到笑意逐渐加深,俯过身摸了摸我的头,“乖。”
随后自顾着喝酒,脸上是笑着的,眼睛却是冷的。
我吹着窗外的冷风,眯了眯眼睛,“一个混蛋。”
我记得初次见到周顾,是在他爸爸的葬礼上。
他静默地站着,一半的侧脸都隐在阴影里,黑色的碎发遮在额前,皮肤冷倦的白。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怜悯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转,让他节哀。
他那天没张口说过一个字,眼里的墨色和周遭的沉寂揉在一起,哀痛得沉重,却没流一滴眼泪。
我跟在爸爸身后,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刚想收回目光,视线却在空气中与他遥遥相撞。
直直看向我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冷漠,和厌恶。
他眼里的情绪实在分明,我顿时被他的眼神惊了一跳。
再次见面那晚,外面在下着雨,湿气裹挟暗色一同进来。
他站在门口,穿了一件蓝白色外套,拉链规规矩矩地拉到衣领处,规整得有些过头。
我爸热情地把他拉进屋,指着还穿着一身小熊睡裙的我对他说,这是我女儿姜谊,比你小四岁。
他个子很高,我仰起头时恰好能看到他低垂的眼。
黑边镜框架着,透露着淡漠,疏离。
他看向我,嘴角一点点弯起,朝我笑了一下。
“姜谊妹妹。”
他笑起来的时候,和之前那天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我当时就想,原来不是他讨厌我,只是他当时太难过了。
从那天以后,周顾就住在了我家。
周叔叔和我爸合伙开公司,如今意外去世,前妻又在国外,于是周顾就暂且安置在我家。
我那时正要上大一,对这个曾在国外读书的哥哥好奇又同情。
那天周末,我刚出房间就碰上了周顾。
他站在楼梯上,步调漫不经心的闲适,听到动静后回头看我。
“周顾哥。”我打了声招呼,有些局促的没话找话,“你要出去啊?”
他点了点头,表情很淡。
就在我以为对话就这样结束时,他却突然问我,“一起吗?”
鬼使神差的,在他的注视下我点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