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一早我刚回到宿舍就出事了。
一大群人围在宿舍外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林洁上吊了,就吊死在宿舍的窗边。
警察封锁了现场。
我和另一位室友都被叫到了办公室盘问半天。
我俩都有不在场证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医务人员抬着她的尸体上了车。
我竟长长的松了口气。
惊察到自己的动作后,我警惕地看了周围一圈。
这才彻底放下心。
这件事很快便被学校压了下来。
而我也被学校安排进了新的宿舍。
算是因祸得福。
我天真的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了。
13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天。
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泡在自习室里。
今天又熬到半夜十二点多。
教室里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我疲惫的转了转酸痛的肩膀,收拾东西回宿舍。
路过窗户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
李新哲给我发信息让等在那儿,他正拿着伞往这边走。
我站在窗边俯视着漆黑的楼下。
黑暗中一道白色格外显眼。
我眯起眼,仔细看过去。
那好像……是个人?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楼下。
大雨天的,她也不怕感冒?
我撇撇嘴准备关上窗,这时那女孩动了,她仰起头冲这个方向挥手。
我猛地扑到窗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人。
她眼神恶毒,脸色惨白的像是刷了一层漆。
心跳加速,我怔怔地把身体一点一点挪回窗里。
竟然是早已死去的林洁。
她仰头冲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腿往楼里走。
我大概是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竟然举起了窗台上的花盆,冲楼下狠狠扔了下去。
清脆的玻璃破裂声在寂静的楼下响起。
没有尖叫,没有哀嚎。
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汪洋大海。
我急促地呼吸着,朝窗外弯腰看去。
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贴在我脸上。
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弯出两道月牙,毫不掩饰满眼的恶意。
腥臭湿冷的气息喷到鼻尖。
“嘻嘻~ 我会一直盯着你。”
我全身抖若筛糠,瞳孔剧烈颤抖。
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拽着我的脑袋。
我会像那盆花一样,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分五裂。
15
命悬一线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大力。
我像萝卜一样被拔了过去。
“你没事吧?”
李新哲神情担忧,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怎么一幅吓破胆的样子,外面有什么吗?”
说着他探头就往窗外看。
我抓他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头探了下去。
“地上怎么有个花盆?”
他疑惑道。
“只有花盆吗?”
我颤声问道。
他站直身子。
我这才注意到,他浑身湿漉漉的,左手还握了把没摘标的折叠伞。
李新哲伸手把我抱在怀里,温声安慰。
“不要怕,有我在。”
眼泪刷地涌下。
我抱紧他,绝望的嚎啕大哭。
16
我曾天真地以为,林洁死了我的噩梦就结束了。
却没想过这一切才只是噩梦的开端。
现在,我终于相信诅咒的存在。
它好像黑影般如影随形,随时随地想要杀死我。
每次我站在楼上,都能看见一道黑影站在下面,窥伺着我。
我知道!
它想杀死我!就像杀死林洁一样!!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出宿舍了,甚至没洗过澡。
宿舍里所有反光的东西都被我用胶带封了。
舍友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也越来越疏远。
她们总是凑在一起,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说着什么好臭。
甚至有一次,她们还想以大扫除的名义,逼我洗澡。
我歇斯底里地怒骂,把手边能勾到的一切摔得粉碎。
她们受惊得如同一群鸡仔,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觉得我疯了。
我多么希望我疯了。
可是没有,我无比清醒又绝望地看着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疯子。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舍友林洁。
她当时是否也和我一样绝望。
一定是吧。
否则我怎么会看见她从门口走进来,在身边坐下。
“露露?”
她眼圈泛红,满脸忧伤地看着我。
“为什么打不电话给我?”
林洁的脸波纹般晃动,露出下面截然不同的面孔。
我努力地眨眨眼,费力地思考好一会,才勉强认出来。
“柚子?”
她哽咽着把我抱进怀里。
我下意识地想要推搡。
因为我想起舍友们说我好臭,说我身上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柚子抱得更紧了,紧的我都点呼吸困难。
17
柚子告诉我,她的姑妈是巫师。
她替我从姑妈那里求了祛恶的圣盐。
她手牵手带着我进了浴室。
替我洗澡,换上衣服。
随着温水一点点冲刷掉身上的污秽。
有什么模糊不清的东西也随之被剥离开。
我的神志渐渐清朗。
......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
奇迹般地,我没有再被它纠缠。
今天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
我一早就收拾好行李往家走。
学校在南方,而我家在最北方。
坐火车,晃晃悠悠的至少要三天。
挤过人山人海,我疲惫地坐在铺上。
扭头找手机的时候,余光瞥到门口似乎站了个人。
我一抬头,门口空空如也。
大概是看错了吧.
火车晃晃悠悠,跑过了一站又一站。
我伸了个懒腰起床。
揉着酸痛的肩膀,起身往厕所走。
路过车窗的时候我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窗外铁轨旁,穿着黑色风衣的人站在那里。
黑色长衣被刮得猎猎作响。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心惊肉跳地后退几步,撞到厕所门上发出哐的巨响。
玻璃上,林洁穿着那身白色连衣裙,神色惊恐地看着我,疯狂喊着什么。
我瘫在地上,疯狂往后挪动。
她拍打玻璃的动作越来越激烈,玻璃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我终于看懂,她喊得是。
“快醒醒!”
18
仿佛一块石头,击穿冰面。
我猛地睁开眼。
哐哐的火车行驶声映入耳朵,无比清晰。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面前,手里的刀反射森森寒光。
冲着我的脖子狠狠扎了下来。
全身紧绷,用尽力撑住床铺,把自己往下面一推。
刀身整个没入床板。
我连滚带爬地推开门往车厢冲。
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
火车吭哧吭哧往前行驶。月光透过玻璃洒进卧铺。
车厢里所有卧铺上空荡荡的。
白天的热闹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令人绝望的死寂中,我看到紧闭的车厢门。
对面灯火通明,一个小孩趴在玻璃好奇地看着我。
身后卧铺的门被砰地推开。
我头也不敢回,拼命往车厢门冲。
玻璃倒映出,身后紧随而至的黑衣男人的身影。
举着刀冲着我后背往下扎。
几乎在同一秒,我啪地推开车门,一个打滚钻了进去。
终于得救了!!!!
“救......”
热泪卡在眼眶,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狭长的走廊,窗外风和日丽绿茵浮动,一排教室紧挨着走廊。
走廊上人来人往,穿着老式校服的男男女女们嬉笑打闹。
两个人说说笑笑迎面走来。
从我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低头呆呆看着自己的身体。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