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还不叫刘仙儿。
那时候我刚考上大学，背着破旧的蛇皮袋，里面装的是我妈给我准备的仅有的一床被褥。
看着同学们大都是父母相送，拖着五颜六色的行李箱，拿着最新款手机。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老人机，这是去世爷爷留给我的遗物——我最贵重的物品。
大学生活花样多彩，只是捉襟见肘的我，只能躲在食堂吃最便宜的糙米饭。
由此，我认识了我唯一的朋友，程琳。
她跟我不一样，她总是穿着最时尚的衣裙，包里随时揣着大笔现金。
但她也会来吃最便宜的糙米饭，浇点食堂的免费紫菜汤，一碗只要三块钱。
虽然她的生活水准跟我天差地别，但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穷酸疏远我，很多时候，我那三块钱的糙米饭都是她给我买的。
我很感激她，只是我没办法回报她什么。
我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跟她说真心的话。
程琳对我也真的很好，我们认识满一个月的那天，她送给了我一部手机。
看着眼前高端大气的智能机，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的心动，毕竟我从来都没有用过。
可是我也知道智能机的价格并不便宜，比我半年的生活费还要多。
我拒绝了她。
“琳琳，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程琳笑着看我，扬了扬自己手中的新手机，“我刚换了新手机，旧手机给你没关系的，二手手机不值钱了！”
“再说了，你当不当我是好朋友，是好朋友就不要分的这么清！”
我抿了抿嘴唇，没有再拒绝，我收下了。
我紧紧握着手机，满脸感激看着她。
“琳琳，谢谢你。”
程琳叹了声气，“真可怜，一部手机就这么满足了，你没用过智能机吧？我教你。”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我的自尊心只怕会受到影响。
可是程琳不同，我相信她是真的对我好。
她打开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现在我们都用微信联系，不用短信了，我先给你注册一个微信号吧。”
我看得认真，将她的每一步操作都记在心里。
等我的微信注册好了，程琳加了我。
我顺手点开了她微信号下面的那些图片，瞬间面红耳赤——
或是露腿或是露胸的照片上，配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文案。
【性感不是骚，狐狸不是妖。】
【今夜注定难眠。】
当然，除了那些让人看一眼就容易诱发兽欲的图片，里面还有很多去全国各地旅游的照片以及各种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名牌包包和高档美食。
我看了看照片上浓妆艳抹的女人，又看向旁边穿着时尚的程琳。
花了很长的时间，我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我红着脸，低着头，脑子里都是不可思议。
程琳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反倒低着头，看着我的眼睛，“你想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没说话，因为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看着我眼里的迷茫，解释道：“就是想买什么买什么，不被金钱困扰，人人羡慕的生活。”
我当然期待这样的生活。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得到什么，便得付出什么。
程琳这样的生活，要么是她父母给的，那是她命好。
要么，是她自己挣的。
但一个大学生，能挣的出这样的生活吗？我脑子里闪过很多猜测。
程琳望着我，眼里陷入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才安慰我说道：“你别多想，我只是带你做做兼职而已。”
我松了口气。
大学是有很多人做兼职，酬金加上原本的生活费，也能过得很好。
我这种这个月能凑三百生活费，下个月的生活费还不知道在哪里的人，当然迫切需要一条赚钱的道路。
只是我没有门路。
如果程琳真的能带我赚钱，那我当然求之不得了。
我握着程琳的手，满脸感激，“琳琳，谢谢你。”
程琳也笑了笑，看着我，眼里有些兴奋的光，“没事，我们是好姐妹，有钱当然大家一起赚，没有吃独食的道理，对不。”
程琳对我太好了。
不仅答应了带我做兼职，还给我买了一身新衣服加包包。
纯白色的低胸T恤加上黑色的包臀裙，将我的身材完美地展示出来。
八寸高的高跟鞋露出脚踝，丝袜一路向上延伸。
“我就知道啊，圆圆，你真是个好苗子！”
程琳看着镜子里的人，满脸兴奋。
我红着脸也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这是我本人。
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成熟性感的衣服。
“今天晚上刚好有个饭局，我到时候带你过去！”
到了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饭局是什么。
我刚被程琳带进包间的时候，里面四五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眼神就从我的脸上一直打量到脚下。
我明明穿了衣服，此刻却像被剥光了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琳琳来了？”
一个头顶略有些秃的男人露出笑容，让我很不自在。
可旁边的程琳好像丝毫没看到男人眼里若隐若现的猥琐，径直走到他身边，甜甜地叫了一声：“李总，我来晚啦，让您久等啦，可没生气吧？”
李总乐呵呵地摸了摸她伸过去的手，咧出有些发黄的牙齿一笑。
“生谁的气也不能生你的，再说还不晚，哟，你今天还带了同学过来啊。”
李总的眼神紧粘在我露出的大片雪白上，程琳连忙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坐在李总旁边。
我照做了。
“对啊对啊，这是我同学刘圆，李总，她一直敬仰您，早就闹着让我带她过来认识认识呢！”
来的时候，程琳就告诉我，让我机灵一点。
我连忙点头，笑着说道：“是啊，李总，久仰大名了。”
李总伸出手，盖在我的手背上。
我浑身一颤，想要抽回来，看见程琳警告似的眼神，我最终还是放弃了想法，挤出笑容。
“李总，您叫我圆圆就好。”
他的手掌在我的手背上摩挲着，厚重带着油腻的感觉袭来。
“圆圆是吧，好，真好。快，看看想吃点什么，哥给你夹。”
看着这满桌子的鲍鱼龙虾，从未享受过山珍海味的我，竟然失去了食欲。
但我得忍着，得装作欣喜，吃着李总夹来的每一口事物，还得娇羞的表达“好吃”“真棒”等等。
末了，我也得学着程琳的样子，依偎在李总身边，给他喂酒。
而他那双不安分的手，已经游走在我的背后。
我僵硬的背脊仿佛爬满了蛆蝇。
我也不知道，这一顿饭，我被占了多少便宜。
总之，离开的时候，我还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回宿舍的计程车上，我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内心无比复杂。
我很委屈，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明目张胆地“吃豆腐”。
妈妈说过，我们穷，但得穷的有尊严，有些钱不能挣。
我内心不安，我现在好像挣了一些不能挣的钱。
程琳见我不说话，眉头微微一皱，“你以为现在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嘛？只是被摸几下而已，不比外面风吹日晒来得轻松？别那么矫情！就当是跟人握手了。”
我垂着眼眸，思虑着该如何和程琳开口。
今天如果不是为了程琳的面子，我不会一直忍着。
但我正要开口，程琳递过来一千块。
一千块！
“来，今天的报酬！”
我盯着那一千块，内心震惊不已。
只是被摸摸手摸摸背，竟然就能赚一千块！
她在我耳边，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
“你看，只是陪着吃了一顿饭，饭桌上多少美味啊，都是你没吃过的，这不比什么紫菜汤泡饭好多了？而且，请你吃饭还给你钱，这里头多少好处，你不会算不过来吧？”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身子猛一激灵。
她戏谑地笑着，“被摸摸而已，不用那么大的反应。”
我接下了那一千块钱。
钞票在手里刮得掌纹生疼。
我攥紧了它。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食堂里吃上了一份简单的套饭。
比紫菜泡饭好吃多了。
而我也忘记了车上我没说出口的话。
所以，为了让以后餐餐不用再吃三块钱的泡饭，第二天程琳邀请我陪她去KTV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跟上次一样，也是满屋子的中年男人，里面，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子。
这一次，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那些必要或是不必要的肢体接触，我都一应忽略。
我学着程琳的样子，笑容变得甜美，夹着嗓子让声音软糯好听。
程琳说过，这样能讨得他们的喜欢，能获得更多的报酬。
我也想开了，女人嘛，谈了恋爱嫁了人总会被摸几下的，被谁摸不是摸？
这反正是必经之路，我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只不过被摸摸而已。
“李总，我敬您一杯！”
酒杯递到男人嘴边，他笑眯眯地微张嘴巴。
我红着脸喂他喝酒，而他的一只手已经揽上了我的腰际……
那天晚上，我被李总按在了桌子上，除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几乎赤裸。
但是，我收到了一万块钱。
一万，这是我家一年的收入。
从小到大，我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一夜，我嘴角是挂着笑容入睡的。
第二天，我就去买了名牌包和衣裳。
还换了个最贵的智能手机。
钱来的太轻松，以至于让我放松了警惕。
被人摸摸而已，被人抱抱而已，只要我还是干净的我，就都没关系。
可当我那天清晨从一个陌生男人床上醒过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