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柔接下来的几天还是过的舒舒服服的。她像个正牌的王妃一样,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了北舟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跟之前几乎没有什么两样。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也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杨晓柔身上还是疼的厉害,但她不愿意在屋子里闷着了,她指挥人把椅子搬到门口去,自己坐着看雪。一个小丫头上来,恭恭敬敬的地给她一个手捂子。
杨晓柔一愣,问她:“绿枝呢?”
小丫头不敢答,偷偷去看站在一边的北舟,看到北舟的示意,赶紧忙不迭的退下去。
杨晓柔这才知道绿枝死了。
绿枝当她的丫鬟的时候跟杨晓柔就没什么主仆情深,做事不尽心,做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能飞上枝头当小妾。
静王在浣花阁中了毒,这个锅总要有人背的。不是杨晓柔,那就得是别人。
杨晓柔觉得,人生这出大戏,真是不要太早立FLAG。
她跟北舟说:“埋了吧,别让她曝尸荒野。”
北舟应。
杨晓柔又吩咐下人:“堆个雪人。”
浣花阁的人一脸懵,又齐齐去看北舟。
杨晓柔也转头去看他:“这个……不行的?”
她真的只是问问,北舟却一脸尴尬:“行,您是柔王妃,您说行,自然就行。”
堆了一个老大老大的雪人,有鼻子有眼睛的,可惜不会动。
杨晓柔拍拍雪人的脸,白白的,凉冰冰的。
她忽然察觉,苏映雪这几天都没出现,不知她去哪里了。
北舟回答她:“苏王妃去扎罕部落了。”
什么部落?
杨晓柔觉得这个名有点耳熟。
北舟低着头,似乎不敢看她脸色,小心翼翼的解释:“就是当年苏王妃和柔王妃联手,击退了羊群的那个部落。”
哦,那里啊。那里有个二王子,名字老长的一串,杨晓柔当时还跟苏映徐调侃过,一个大男人,起个名字叫扎眼的喇叭花,不知道的以为是网名呢。
杨晓柔还记得那个什么二王子留着两撇特别骚气的小胡子。苏映雪当时也笑,说那两撇小胡子像早几年电影里的海盗船长。
苏映雪原来是去他那里了。
这种事业型的女人真是吃亏,男人要造反,她还要负责征兵。回头给人说起来,还跟见不得人一样。
江湖夜雨十年灯。
杨晓柔守在一盏昏灯下,困得瞌睡连连。可是她不敢睡,静王早前教过她,在山里扎营,要做好随时被偷袭的可能。
居然已经起兵造反,不是,起义,那叫起义,已经十年了,真快。
她还记得那年经常下雪,在一个雪后初晴的日子,静王踏着雪来到浣花阁。
他通身银色的铠甲,胸前的护心镜做成了一个兽头的形式。杨晓柔不知道那是什么瑞兽,但是阳光照在那兽头的眼睛上,竟然像是活的一样。
雪天,银甲胄,亮的晃眼。杨晓柔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你愿意吗?”静王现在她身前,投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杨晓柔又有点晃神。要是没记错,她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这个男的就是这么个出场方式?!
静王说:“今日,我将去城头一呼,这一呼出声,我便不再是静王,你也不再是柔王妃。今后的某一天,你可能会凤仪天下,也可能会死无全尸。你可愿意与我共登城楼?”
杨晓柔笑笑,“行吧。”
城楼下的人山呼海啸。她知道静王不静,只是没想到能有这么大动静。难怪苏映雪原来骂她,三分小聪明,还以为自己能跟爱因斯坦比赛玩拼图。
从城楼下来,一晃就十年了。
十年里她在死人堆里躲藏过,也在暖帐里安眠过。静王始终带着她身边。她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当年她不愿意和他共同登城,会怎样。
苏映雪和她见面的机会反而很少,偶然来了也只是少坐片刻。
杨晓柔问她在忙什么,她要么回答转运粮草,要么回答在整合兵器,有时候也会告诉她新收编了一支君王的队伍。总之,苏映雪和她说的基本都是好事。
有时候苏映雪来的时机,也会撞上静王。两人见了面,苏映雪便行礼,她穿着男装,行的也是军中的礼仪。在那一瞬间,杨晓柔很羡慕她,不过她知道,她做不到,一辈子都做不到。
杨晓柔正满世界神游,忽然外面起了一阵喧哗,紧接着火光冲天,喊杀声随之源源不绝的涌进来。她当机立断,拿起自己的包袱撒腿就往外跑。
到处都是火光,三步五步横着受伤的人。跌跌撞撞摔倒了好几次,蹭的身上脸上又是灰又是血。
她一不留神,又被伸出来的死人脚绊了一下。不过这次她没来得及趴到地上,又被人从半空拎了起来。
那人的汉话说的怪怪的:“静王让我去西侧的营帐接应你,居然跑到了这么远来。”
杨晓柔一回头,看见两撇海盗船长一样的小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