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阴沉的厉害,偶尔能听见轰隆一声。
苏染染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紧张的揪着衣摆,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片刻,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立在她的身旁,不带任何感情的说,“苏小姐,走吧。”
苏染染僵硬了一瞬,随即抬起头,从椅子上起来,乖巧的跟在他的身边。
第一次人工受孕失败了。
一分一秒都像是在接受神的审判。
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来,男人转过身,有些凝重的看着她,严肃道。
“苏小姐,希望你在总裁面前不要表现出被迫的表情,你要知道,这样会影响受孕。”
苏染染僵着脊背,有些艰难的点点头。
难道她还要高高兴兴的去接受这一切吗?
若不是走投无路,哪一个女孩子会做这样的事?
苏染染被男人带到别墅前,始终垂着脑袋,直到前面的男人错开身给她让位置。
该来的还是要来,她捏着衣角,终于抬起头来,轻声问,“请问,莫...莫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总裁晚点自然会出现,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行了。”
闻言,苏染染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佣人一起进了屋里。
这里于她并不陌生,从答应受孕的那一刻她就被接到这里住下了,只可惜第一次人工受孕失败了。
所以现在等着她的将是和另一个从未谋过面的男人共度不知多少时日。
房间里氤氲着熏香,淡淡萦绕。
哒——
门锁转动,沉稳的脚步声轻响,每一步都落在苏染染的心上,像是她此刻的心跳声般。
渐渐走近。
莫世涵轻皱了眉头,锐利的鹰眸扫了一眼桌上的香炉,解着袖口过去,指尖捻着燃了一半的香薰,摁灭在香炉里。
抬眸,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和陌生的气息告诉他,房间里还有别人。
莫世涵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解着胸口的衣襟,垂眸睨着闭着眼睛,眼睑却在轻颤的女人。
“五百万已经打进你的卡里。”
苏染染悄然睁开眼眸,蓦然对上他暗沉深邃的眸子,呼吸一滞,揪着床被的手指微微泛白,只抿着唇嗯了一声。
下一秒,莫世涵的手已然抓着被子的一角,在掀开的瞬间,苏染染慌乱的叫出声。
“能...能关灯吗?”
惊恐又怯生生的语气,莫世涵敛着被子的手微顿,眼眸睨着床上紧张的女人。
他微勾了唇角,抬手摁灭了床头的灯。
黑暗中,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总是无限的放大。
陌生的手覆上她的肩,滑下。
呼吸相绕,气息交织。
苏染染指尖抓着他的肩背,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的声音溢出来,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
苏染染的受孕之路很顺利,自从检查出来有了之后,莫世涵就很少到这边来。
每天陪伴着她的都是照顾她的阿姨。
天气渐凉,苏染染坐在窗边,将手伸出开了一半的窗外,有雨水落在她的手心,凉凉的。
“诶哟,我的小姐啊,你可注意点,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感冒着凉都不能用药啊!”
阿姨跑过来,直接关了窗,将一个小毯子盖在她的膝盖上。
苏染染垂眸看着上面的梅花,微抿着唇瓣说,“没事的阿姨,我的身体好的很,就是太闷了,想通通气。”
每天都在这一方天地,吃的是最好的,用的是最好的,却仿佛是矜贵的金丝雀,只能渴望的望着外面。
阿姨把暖手袋给她,安抚着说,“小姐,你这肚子眼看就要落胎了,再忍忍就好。”语气中有些同情和不忍。
别墅里的佣人们都是既羡慕又同情的。
能坐拥荣华富贵是一件好事,但是用一个女人的身体和自由来换取,怎么都是悲哀。
“听说先生今天晚上会过来,小姐要是有什么都可以和先生说。”
苏染染点点头,起身,撑着腰走到沙发边。
夜里,苏染染睡得迷迷糊糊,总觉得有什么在脸上爬,痒痒的,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像是掉进了深海里,窒息般的难受,抽痛。
“唔...”
苏染染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手指揪着睡裙,艰难的张了张唇瓣。
“张...张阿姨...”她撑着腰坐起来,“快...我要生了...”
气息无力的呼唤。
要拿手机的手被人握住,房间瞬时明亮。
“怎么了?”低沉磁缓的声音。
苏染染掀了眼皮,痛的冒冷汗,“我...我要生了...”
莫世涵皱了眉头,随即抱着她下楼,对跟着出来的张阿姨吩咐着,“打电话,去医院!”
整个别墅瞬间灯火通明,上上下下全是忙碌的人。
到医院的路上,苏染染的羊水已经破了,中途疼晕了过去,又被强制着唤醒。
产房里,孕妇突然的休克让医生也跟着提了心。
“谁是产妇的家属!”助手急匆匆的出去,对外面的一行人焦急的问着。
莫世涵还没来得及出声,张阿姨已经先上前了,担忧道,“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小姐怎么回事?”
“产妇突然休克,这里是风险书,需要家属签字!”助手把单子递给她,说着,“必要的时候医院是保大不保小的。”
“这...”张阿姨犹豫了。
莫先生要这个女孩子,为的就是孩子,要是孩子保不住,可...
“嗯,保大。”莫世涵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张阿姨的思绪,随即抽过单子,刷刷几笔在上面落下自己的名字。
产房再次关闭。
苏染染仿佛听见了孩子的声音,迷蒙着睁开眼,听见医生的呼唤声。
“准妈妈加油,宝宝的头能看见了,宝宝已经在努力了,妈妈也加把劲。”
宝宝?
苏染染脑子里只剩下这个词,咬着牙,揪着身下的床单,汗水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润了眼眶。
随即——
“哇——”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
苏染染尽力不让自己睡过去,想要看看孩子,却见护士直接抱着孩子出去。
要带走了吗?
她的孩子,连一眼都不让她看吗?
眼泪滑落的那一刻,身体依然在痛,仿佛被人硬生生的撕裂。
失去意识的瞬间,她只听到——
“天哪,还有一个!”